第53章 稚九

女孩的声音，撕心裂肺，让人听了忍不住鼻头微酸，但是在这远离喧嚣的小破帐篷里，只有易青一人听到了心里去。

到后来，女孩好像累了，泪水仿佛全部浸到了易青大腿处的裤子上，不在哭出眼泪，但是身体却还一阵一阵地抽搐着。

小小的头颅就这般靠在易青的大腿上，自始至终，易青都是没有什么话来安慰对方，只得手掌轻轻地怕打着对方的后背，以让她安心。

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哭上面，手里的卤蛋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，易青微微低身，捡起脚边的卤蛋。

此时的卤蛋早已没有了温度，目光动了动，将卤蛋从便利袋里拿出来放在手中，掌心一阵火红，卤蛋又是恢复了温度。

拿着一个，剥开皮，放到女孩的近前，轻声道：“你很喜欢吃蛋吧，把蛋吃了吧！”

似乎是闻到了鸡蛋的香味，女孩的身体动了动，那一直埋在易青大腿里的脑袋也是缓缓抬起。

因为哭泣，眼睛凭空大了一圈，红肿起来，里面还有着血丝。

脸上本来就脏兮兮的她在泪水的浸润下，被洗掉了一些，虽说眼睛里有着血丝，但是那犹如珍珠一般的双瞳却透着伤心，难过。

易青的笑尽量带着安慰与鼓励，将鸡蛋往女孩的鼻尖凑了凑，道：“哭累了，吃点吧！”

看着眼前因为卤汁而变得有些暗黄的鸡蛋，女孩接了过来，也没有吃，只是怔怔地盯着，半晌后，或许是感受到了快要凉了，方才往嘴里送。

一口气往嘴里送了半个，易青都是有些担心她能不能塞下，但是还好，两边的腮帮子微微鼓起，还有着咀嚼的余地。

嚼着嚼着，女孩的眼睛一阵黯然，又是红了起来，大滴大滴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滴落。

啪啪！！

见此，易青也是暗暗一叹，想来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孩子吧，轻声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听着易青的声音，女孩的眼泪没有止住，反而更加多了起来，不过这次却没有哭出声。

使劲地抽了一下鼻子，硬生生地止住那成片的泪水，头颅依然低着，有些稚嫩，沙哑的声音轻轻地传了出来：“奶奶很喜欢……喜欢吃鸡蛋……但是我们没有钱买……这些鸡蛋是给奶奶吃的……但是………”

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，在这途中，女孩尽力止住哭声，奶奶很喜欢吃鸡蛋，但是收集塑料瓶恐怕就是这一老一小的唯一收入来源了吧。

以往都是两个身影一起出行，但是，奶奶病了，前往收集塑料瓶的身影变成了一个，或许是看奶奶平时做的多了，也或许平时看奶奶累了她主动抢过奶奶手里的麻袋，所以才有这么熟练的动作。

小集市里的卤蛋并不贵，但是却美味，这成了女孩眼中堪比山珍海味的东西，既然奶奶喜欢吃，但是有没有钱，“偷“成了女孩最后的手段。

绝境总是让人绝望，但是也能让人还快成长。

看着眼前梨花带雨却坚强的女孩，易青收起心中的惆怅，笑着问道：“那你喜欢吃么？”

听着易青的问题，女孩眼中的泪水一顿，随即鼻子轻抽，脆升升地说道：“喜欢，以前奶奶都会给我买卤蛋，但是奶奶病了，就没钱买卤蛋了。”

虽然她整个人的精神好了许多，但还是会忍不住朝着奶奶想去。

“你做我的徒弟好不好“沉吟了片刻，易青还是说出了口，看着女孩茫然的神色，他继续说道：“奶奶现在不在了，以后你做了我的徒弟，就跟着我。”

闻言，女孩那一直灰暗的眼中仿佛恢复了一些亮光，朝着易青眨了眨眼睛，道：“你要教我读书吗？”

在她的印象中，徒弟与师傅就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，而这也是她一度的向往，她虽然很是心动，但是因为环境养成的关系，对于离开这里，她有着天然的抵触心理。

易青自然是看出了她神色中的害怕之色，他也知道女孩在害怕什么，当下说道：“嗯，教你读书，也教你一些其他东西，放心吧，以后有师傅在，你可以做一些你喜欢做的事情。”

女孩将手中的半个鸡蛋放下，这个时候，易青的话显然对她更有吸引力，迟疑了片刻，她看向床上的老妇说道：“可是奶奶怎么办？”

“奶奶，我们一起带走。”看着对方的表情，易青微微一笑。

让得他诧异的是，女孩听到这话过后，摇晃着瘦小的身体站了起来，随即对着易青又跪了下去，在易青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，她已经磕了三个头。

“师傅！”

这玉珠落盘的声音仿佛敲击在了易青的心口，那平和淡然的心头荡起了说不出的意味，眼角不知不觉间附上了微微的湿润。

连忙伸手将女孩扶起来，脸色前所未有地柔和，问道：“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？”

“奶奶经常叫我九蛋！”

易青脸庞微微一僵，随即轻咳一声，笑着道：“师傅给你重新起一个，叫做稚九，以后师傅叫你九儿，好不好？”

九蛋头颅一歪，仿佛在衡量哪个要好听一些，让得易青松了一口气的是，思虑片刻后，还是比较认同后面一个。

他就怕对方硬要九蛋这个名字，虽说他也不会说什么，但是这个名字总归那什么了一点…………

随即地低头对着稚九神秘一笑，道：“知道师傅要教你什么吗？”

在稚九眨巴着的大眼睛中，易青从床上站起，回过头，对着老妇轻轻抬指，接着，在稚九的圆瞪的瞳孔中，奶奶缓缓地漂浮了起来。

用灵气托着老妇出了帐篷，为她在此地建造一座坟墓显然不合适，所以他想到的就是将对方火化。

呀！

在易青离开帐篷之后，愣了半晌的稚九回过神来，惊叫了一声，连忙转身朝易青追去。

看到稚九出来，易青回头一笑，随即对着前方飘在空中的老妇一个响指。

轰！！

大火将整个老妇弥漫，火光倒映，映射在稚九的脸上，此时的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空中那团火，像小花猫一样的脸上看不出喜悲。

待得易青轻轻地来到她旁边，将手搂着她的肩时，令人悲戚的哭声再次传了出来。

……………

不久后，那个帐篷里的最后亮光也熄灭了。

月色下，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地走着，再仔细一看，会发现那身影的背上还有着一个娇小的身影。

而在他的后面则是吊着一个口袋，随着脚步的迈出，口袋来回晃动。

“九儿，告诉师傅，九蛋的名字怎么来的？”

“唔，奶奶刚刚捡到我的时候，我想吃蛋，奶奶不给我，我就去偷了，一下子偷了九个，全部被我吃了。”

“你那么喜欢吃蛋啊，那以后你好好学，吃别的蛋好不好？”

“嗯，好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