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我所要的坚强
顾可离开陆家来到北京之后，本来想着报考美术专业，怎奈孤儿院根本没有足够的经费让她学艺术，她只好放弃，选择了电子商务专业。大学毕业后，干了一年的商务，发现自己内心对美术的渴望与日俱增，于是又自学了一段时间的手绘，加上自己本身就有天赋，不久便拿到了美术专业教师资格证，回孤儿院做了一名美术老师。
由于她并非珠宝设计专业，心里没有多少底气，想要报一个珠宝设计培训班，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，于是便把目光投放到酒吧这一行当。酒吧的薪资一向很高，想要短时间内筹足学费，那里是最合适的去处。她每天上完美术课，就去“靡皇”酒吧卖酒水，然后胡乱睡下，第二天5点起床做两个小时的设计。
她在这家酒吧打工的第五天，由于实在太困了，收拾餐桌时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热水壶，滚烫的茶水浇到了客人身上。
那位客人长得五大三粗，浑身都是刺青，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弟，顾可吓得后退几步，慌忙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就算完了吗？”那位大哥拽起顾可的衣领，突然一脸坏笑，用手抚摸上她的脸。
“你干什么！”她怒目而视。
“还挺厉害啊，够味儿，老子喜欢。”
“放手！”她拼命挣扎着。
对方却笑得更开心了：“放了你可以，除非你陪老子乐一个。”
说罢，男人便要对她欲行不轨，她拿起热水壶冲他砸去，趁乱逃跑，却被一个人一把揪住。就在千钧一发之时，威廉走了过来，依旧戴着一副墨镜，语气冰冷：“放手。”
几个混混看了他一眼，有一个人认出了他，小声在大哥面前嘀咕了两声，大哥似乎并不在意，反而很不屑：“明星了不起呀，我们黑道不会吃这一套。”
威廉冷笑：“是吗？”
双方打了起来，威廉趁乱把顾可拉走，塞进车里，极速前进，直到后面没有了追兵。不过话说，威廉救人的时候真是太man啦，顾可在心里狠狠白了自己一眼：花痴，在想什么啊。
他一路上都没有说话，面色冷峻，她也沉默。良久，她才开口：“我自己回去就可以。”
他听后，踩了刹车，车子突然停下，顾可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倒，他转过头望向她，眸子里泛起一层冰冷：“为什么在这里打工？”
“钱。”
“需要多少，我给你。”
“我自己可以挣，不过还是要谢谢你。”顾可嘴角浅笑。
他看着她，似乎并不相信，她故作坚强道：“我可是黄金圣斗士，这点小麻烦难不倒我。”
“撒谎。”他的语气很决绝，笃定地说道。
不知怎的，听他说出这句话时，她的鼻子竟有些酸酸的，眼角有些湿润，慌忙望向车窗外。那一刻她所有伪装的坚强被他一语道破，她才突然发现，自己本是一个柔弱的女人，她有一颗比任何人都柔软的心，只是伪装得久了，所有人都以为她无坚不摧，甚至连她自己都这样以为。
她心里是感动的，仿佛走过漫漫长路，终于有一个人读懂了她。眸子里泪光闪现，眼圈也微微发红。
“这么容易感动。”
“谁感动了，我只是有些困了。”顾可笑笑，擦掉眼角的泪，故作轻松。
“哦，是吗？”威廉一脸坏笑地看着顾可，阴阳怪气，“我这还没做什么呢，就感动成这样，我要是做点什么，你不得以身相许呀。”
顾可用胳膊肘狠狠地打向威廉的胸口，他闷声呻吟起来。她看向他，他的脸色有些苍白，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，天气并不算冷，他坐在车里，却故意披上了一件外套，她伸手去动他的衣服，他抓住她的胳膊，眼角眉梢满是挑逗：“怎么，想要非礼我。”
顾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，转而柔声道：“你是不是受伤了？”
他嘴角浅笑：“没有。”
她不信，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，非要检查他是否受了伤，他只好无奈撒手，还不忘调侃几句：“你要对我负责，以后，我就是你的人了。”
顾可笑笑道：“好”。
他便不再反抗，像个孩子一般顺从，她脱下他的外衣，看到里面的衬衣早已被鲜血染红，她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衬衣，便看到胸口处有一道很深的伤口，血肉模糊。
“怎么会这样？”她眉头微皱。
“不碍事的。”
“我们现在就去医院，让医生给你包扎一下。”顾可抬眸，发现威廉正失神地看着她，他惊慌失措地收回眼神，望向窗外。
“没关系，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可以了，如果去了医院，明天新闻头条还不知道写成什么呢。”
顾可没有说话，许久才道：“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。”
“我，我……”威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，说他两天不见很想她，放心不下，所以让孟宇调查她的去向。如果不是孟宇告诉他，她在酒吧打零工的话，他简直不敢想今天会发生什么事。为什么她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呢？想到这里他就生气，面色阴沉，“以后不准去那种地方知道吗？”
顾可没有回答，继续逼问。威廉见逃不掉只好胡诌个理由：“我刚好路过。”
“路过？”顾可半信半疑。
威廉看着顾可疑惑的眼神，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，顾可猛地愣在那里，失声道：“你真的很像他。”
“谁？”威廉嘴角抽动了一下。
“他叫陆哲，”她盯着车上放着的一个摆件，愣愣地出神，“就连刮鼻子的动作都那么像。”
顾可记得，陆哲最爱刮她的鼻子，她生气，她闯祸，她不理他，她噘起嘴，她受委屈……他总是会轻轻刮着她的鼻子，宠溺地说：“没事，还有小哥我呢！”
“其实我就是陆哲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顾可感觉双耳一声轰鸣，头脑一片空白，看向他的眸光纠结而复杂。
“顾可，我爱你，你可以接受我吗？”
顾可望着威廉，他们真的很像，他看她的眼神简直跟陆哲一模一样，她的眼神满是慌乱，显然是受到了惊吓，只想慌忙逃窜。
威廉见顾可神情，已经明白，她无法接受身为陆哲的他，心里一阵抽痛，脸上却笑了起来：“怎么样，演技是不是可以过关。”
顾可怒视着他，语气冰冷：“无聊。”
威廉按照顾可指定的路线，走到一片极为破旧、荒废的地带。昏黄的路灯下，有一所破旧的自建房，总共三层楼，顾可住在二层。
她解下安全带下车。
“你就住在这里吗？”他低声问道，言语中透露着一种疼惜。
“是啊，”顾可冲着他笑笑，“进去吧，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。”
他跟着她走进其中一间屋子，顾可打开房间里的灯，只见只有十平方米的地方，摆满了画作。墙上还贴着一张李欣的照片，写满了奇奇怪怪的文字：“加油”“你可以”“珠宝设计师”。还有一个便利贴，上面写的是“林启峰”，威廉似是被赤裸裸丢进了寒窟，冰冷至极。
顾可从抽屉里找来医用纱布，让威廉坐下，帮他包扎伤口：“你忍着点。”
她见他微微皱起眉毛，柔声道：“很疼吗？”
威廉没有回答，一把将她按在床上，一点点逼近她的脸。
顾可瞪着那双月牙一般弯弯的眼睛，笑着看向他：“又演戏。”
他没有说话，放开了她，良久，问道：“你认识林启峰吗？”
“认识啊，我们以前是好朋友。”
“那你进Cherish是为了他，对吗？”
顾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想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也不是，我很喜欢设计，一直梦想着可以设计属于自己的珠宝，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。”
突然灯光熄灭，顾可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手电筒，她走出房外，只见别的房间都亮着灯，想是灯泡烧坏了。
她走回房间，威廉却有些愣神：“你不怕黑吗？”
顾可一愣：“怎么这么问？”
他说没什么。他记得，顾可是怕黑的，一个人睡觉必须要开着灯，走到黑暗处，总爱拉紧他的袖子，如今，却是什么都不怕，她真的长大了。顾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灯泡，搬过来一个凳子。
“你要做什么？”他显然一愣。
“当然是换灯泡了。”她回答得理所当然，似乎一个人换灯泡已经是家常便饭，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。说罢，踩上板凳，三分钟不到的工夫，便换好了，房间亮堂了起来。
“我特别佩服你。”
顾可一脸惊讶：“佩服我？”
“我感觉你就跟蚊子似的。”
顾可听他说完，撇了撇嘴：“这算是夸我吗？”
威廉啧啧两声：“必须呀，这不是夸你生存能力强嘛！”
顾可呵呵两声：“第一次听见有这么夸人的，还好没说是像苍蝇，要不然，恶心得我都吃不下饭了。”
顾可倒了一杯茉莉花茶递给威廉，走至窗台处，望向那一盆四叶草，她的眸光变得深沉而幽静。
“因为我知道，我不坚强，就会毁灭；我不乐观，就会痛苦。我想要更好的活，就必须这样。”
“像个蚊子，不，是苍蝇，而且还必须是绿头的，那样多有王者气质，关键是有高大上的绿帽子戴。”威廉见她表情沉重，想要逗她笑笑。
“你大爷，狗嘴里就不指望你能吐象牙了，狗牙都不给，真是小气。”
威廉突然神色凝重起来，认真地说：“其实，你不必这样坚强，或许，有一个人可以为你坚强，替你挡风遮雨。”
她笑笑，看向威廉的眸子深邃异常：“那就不是我要的坚强了。”
的确，那就不是她所要的坚强了，或许正如那首歌曲所唱的：我所要的坚强，不是谁的肩膀，怀抱是个不能停留的地方。这世界多拥挤就有多匆忙，用所有的寂寞时光给自己鼓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