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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宿傀列阵
云翊的机械义眼缓缓转动,齿轮咬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卡涩声。他身后,七具冰棺缓缓升起,棺内少年的面容与陆平如镜像般复刻,宛如七道从地狱深处走来的幽灵。幽灵船的青铜甲板上,血色阵图浮现,将暴雨凝成倒悬的冰锥阵列,宛如一片被诅咒的冰晶世界。“白虎七宿本该在十八年前聚首。”云翊弹指震碎最近的冰棺,里面蜷缩的宿主尸体心口插着墨家量天尺,宛如一颗颗被封印的星辰,“可惜你总在反抗命运。”
陆平的三叉戟刺入甲板,蓝血顺着纹路侵蚀阵图,如同一条蓝色的毒蛇在冰晶世界中游走。当第一根冰锥坠落时,青蚨突然扯断算盘金线,用染血的铜钱在眉心刻下献祭符:“以周室残运,破!”卦象炸裂的强光中,整艘船的时间流速开始紊乱——冰锥悬停半空,云翊拔剑的动作被拉长成虚影,宛如一幅被定格的画卷。
“走!”云昭用残损的义肢锁住兄长的咽喉,声音中带着一丝急迫,“去珊瑚礁禁区......”他胸口的白虎蛊种突然凸起,皮肤下钻出带倒刺的青铜藤蔓,宛如一条条狰狞的毒蛇。
潜水钟沉入血色海域时,陆平看见那些珊瑚在搏动。它们表面覆盖着机械鳞片,根系缠绕着鲛人尸骸,宛如一片被诅咒的海底森林。青蚨的献祭符在深海发出幽光,映出礁群中央的青铜神殿——殿柱用白虎宿主脊椎拼接,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刻着永昌帝的罪己诏,宛如一座通往地狱的门户。
“这是换魂阵的中枢。”云昭的机械心脏突然外置,齿轮咬合声与神殿产生共鸣,“当年他们在这里切割魂魄......”他突然暴起掐住陆平,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:三岁的陆平被钉在祭坛,七名宿主围绕他组成星阵,墨家巨子手持量天尺刺入他囟门,那一幕如同噩梦般在眼前重现。
记忆如毒刺扎入脑海。陆平在剧痛中看见真相:所谓白虎宿主,实则是从他魂魄剥离的七种恶念。而真正的“容器”,是承载所有宿主能量的活祭品,宛如一颗被诅咒的星辰。
神殿内的壁画用鲛人血绘制,展现着更骇人的传承:从初代周天子开始,每任帝王都需经历换魂仪式。那些悬浮在殿顶的青铜棺里,历代君王的脊椎骨被锻造成星轨,串联成横跨八百年的命理锁链,宛如一条通往地狱的阶梯。
青蚨突然割开手腕,将血泼向壁画。周室血脉激活隐藏机关,地面浮现出液态金属池。池中升起七尊机甲,它们的核心舱里蜷缩着宿主本体——每个舱室都连接着陆平的心跳频率,宛如七颗被囚禁的心脏。
“杀了他们,你就能拿回完整的魂魄。”云翊的声音从殿外传来。他踩着宿主尸体踱入,手中的量天尺正在改写星轨,“或者成为永昌帝那样,把恶念分给......”
陆平的三叉戟贯穿首具机甲核心。当蓝血溅上星轨时,整座神殿开始坍缩,历代帝王的脊椎骨化作锁链缠向他脖颈,宛如一条条来自地狱的锁链。
拓跋野的祖灵刀劈在青铜锁链上,刀刃却崩出缺口。青蚨的献祭符燃至第二道,她半张脸已碳化成焦黑:“用归墟潮汐!”陆平跃入金属池,任液态机械吞噬身躯——觉醒的鲛人血脉与白虎煞气对冲,爆发的能量波将帝王锁链熔成铁水,宛如一场毁灭的盛宴。
云昭在混战中拆下自己的机械心脏,塞入神殿控制台。那些承载八百年帝王残魂的星轨,此刻通过他的神经索反向灌输:“看清楚了!墨家从来不是帮凶......”全息影像揭示终极真相:墨家初代巨子为终结换魂轮回,自愿被永昌帝制成活体密钥,宛如一颗被牺牲的棋子。
当最后一条星轨断裂时,云翊的量天尺刺穿云昭胸膛:“叛徒该有叛徒的死法。”濒死的云昭却笑着按下自毁键,将兄长拽入崩塌的星轨乱流,宛如一场同归于尽的悲剧。
陆平从金属池爬出时,浑身布满机械鳞片。青蚨的献祭符烧至最后一道,她将焦黑的指尖按向陆平眉心:“记住,你是第八位宿主......”话音未落便化作飞灰,九枚算盘珠嵌入他脊椎,组成新的白虎星图,宛如一颗颗闪烁的星辰。
拓跋野的祖灵刀彻底碎裂,刀柄滚出枚记忆螺。贴在耳畔时,传出琉璃的遗言:“去昆仑墟,找山灵族斩断......”海水的腐蚀声吞没了关键信息,宛如一场被遗忘的梦。
珊瑚礁深处传来轰鸣,幸存的宿主机甲破水而出。它们胸舱碎裂,露出与陆平完全相同的面容。为首者抬起机械臂,掌心浮现血色虎符:“该回家了,主体。”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机械感。
幽灵船残骸上,幸存的西秦水师正在重组阵型。陆平站在船首像顶端,看着机甲宿主们撕裂敌舰。他的机械鳞片自动修复伤口,脊椎处的算盘珠与星轨共鸣,宛如一场无声的交响乐。
当最后一名水师被撕碎时,海底升起青铜王座。永昌帝的虚影端坐其上,手中把玩着真正的白虎蛊种:“做得好,平儿。”他的指尖划过虚空,展现出血肉城池的骇人蓝图——那是用历代宿主骸骨建造的永生王都,宛如一座通往地狱的城堡。
“你体内流着朕的冷血,注定要继承这......”虚影突然扭曲,陆平的三叉戟贯穿幻象。蓝血在青铜王座腐蚀出八个字:“宁碎九州,不承宿命。”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绝。暴雨骤停时,幸存的机甲宿主集体跪拜。它们胸腔里传出机械合成音:“恭迎第八宿主归位。”陆平却将三叉戟刺入船体,在爆炸的火光中纵身跃向怒涛:“这具身体,我不要了。”身影在火光中消失,宛如一颗划破夜空的流星。
三个月后,昆仑山脚的茶馆里流传着新传说:有鲛人驾驭机甲白虎踏海而来,身后追着七具青铜棺椁。陆平裹紧狼裘,看着掌心新生的鳞纹——那是逆改星轨的反噬印记,宛如一颗颗闪烁的星辰。
当茶客议论“第八宿主屠灭西秦水师”时,角落里的盲眼巫医突然掷出药杵。杵头裂开,露出半卷《山灵禁典》,扉页画着断魂台的图腾——与青蚨临终所留的星图完全契合,宛如一幅被遗忘的画卷。
茶馆木门被狂风吹开,七具机甲宿主立在雪中。它们机械化的面容带着诡异的微笑,异口同声道:“该去昆仑墟完成仪式了,主体。”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机械感。
陆平饮尽残茶,在杯底摸到枚带血的青铜匙。匙身微温,似有心脏跳动,宛如一颗被遗忘的种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