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第17章 老婆警告离婚就阴阳相隔
暮冬中午一点多,法院审判大楼二楼里,刚从民事法庭出来的白灵,看到杨林穿过审判大楼二楼楼道口,直奔前方审判大楼二楼的大厅,便摆动着左手拎着的橘色提包追赶,嘴里却不停地在叫喊前面的杨林,让杨林等等她。
杨林听到后,他右手拿着的手机抬起,装作没听见在看手机,而是摆动着左手拿着手包,加快步伐走进前面审判大楼的大厅里,他这是怕白灵追上纠缠不离婚的事。而后面紧追的白灵看到他直奔审判大楼大厅的出口,刹那急红了眼,一边拔腿狂追,一边瞪眼叫喊:
“林子、林子——等下、等下哦——”扯着嗓子的腔调由低到高,“我……我有重要的话……对你说呀……”
白灵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急切又悲凉,在审判大楼的二楼楼道里回响,愈发哀伤凄婉,让人听了揪心……杨林听了后,他扫眼空旷的审判大楼大厅里无人,这才脚步停下,然后回头,面对白灵跌跌撞撞地进了大厅,他一双三白眼微眯,不耐烦地回道:
“刚在法庭上,不都说完了吗?”口气不满,还有些嫌弃,“我说白灵,以后别再‘林子’的叫!”
“好好好……”白灵头点着,没有站稳的身子伴随着左手摆动的提包,在杨林面前左右晃动,“只要不拆散家……咋叫都行……”她上气不接下气,右手按在胸口,一边忐忑不安地看着面前的杨林,一边喘着粗气地苦苦哀求,“杨林,为了咱女儿静静能有一个原生态的家……咱……咱不拆这个家好吗?”
她喘不过气来的哀求声带着哭腔。杨林眼底掠过一丝阴郁的光,这些年他在外地的长港市做销售,州江的家很少回,特别是这几年打官司离婚,要不是女儿静静,他都忘记家门朝哪开。现在,白灵在他面前哭诉是为了家,禁不住时冷脸,右手里的手机一边在白灵的前面晃动,一边不耐烦地回说:
“家对现在的我来说,就如同阡陌上的茅草屋。”
不耐烦的语气带着几分薄凉,听了让人寒心。白灵瞪大的一双卧蚕眼里刹那怅然若失,禁不住嘴角颤抖:“就……就算是茅草屋,那也是咱们的家呀——”她哀嚎起来,双眼泪水夺眶而出,接着哀求,“只要不拆散这个家,咱们现在住的那别墅就是不要,住寒窑我也愿意……”
杨林瞥也面前的白灵双眼泛起泪花,不由自主地摇摇头,却又怕白灵在这审判大楼里哭闹不好收场,便岔开话题:
“我说白灵,咱们之间不是啥别墅和寒窑的事,是这些年咱俩不在同一个屋檐下。”然后语气缓了缓,“三年了,今天上午咱们这可是第三次上法庭,再这样下去有意思吗?”
白灵朝眼前的杨林翻翻眼,然后修长的手指抬起,在泪眼上抹了抹,露出的眼眶红红,接着大红的唇瓣翘起:“管他几个意思,只要咱们还在阳间,我就不同意拆这个婚。”她嗔怪的嗓音有些艰涩,然后右手放下,眼里楚楚可怜的眸光盯着眼前的杨林。杨林脸一垮,没好气道:
“那就没啥可谈了。”字字冰冷,“还是离吧。”
“离——”白灵一对远山眉紧锁,紧缩的瞳孔里刹那有一层层凝住的冰子,她咬牙,冷哼道,“没门,除非你我阴阳相隔!”
“你——”杨林眼皮跳下,不由得在白灵面前后退了半步,他惊恐的双眼里如丢魂魄,“你……你们医院都是三十七度的嘴……”声音颤抖,“你……你咋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呀……”
“嫌冰冷啊……”白灵嘴角浅笑,她右手指拂了拂她额前的凌乱发丝,然后眼眨眨,给杨林一个魅惑的眼神,“嫌冰冷不离不就得啦!”
杨林不安的目光刹那像落了一层灰,他压抑着不发火:“可问题是,咱们早就不在一个屋檐下啊……”
“不在一个屋檐下又不是阴阳相隔呀!”白灵给杨林一个白眼。杨林微微侧脸,瞟见大厅玻璃窗上洒进来的一片斜阳,这才平静下来,然后朝面前的白灵一笑,口气温和地说:
“白灵,这些年你我在阳间都是相隔,还是离了吧,免得到了阴间也不幸福……”
“女儿的幸福才重要。”白灵瞪眼打断杨林的话,她腮帮子一鼓一鼓,“只要能让女儿在原生态的家里健康成长,将来到了阴间就是不托生,我也乐意!”
“离了后,你不‘重组’不就得啦。”杨林语气尽量放平缓,他不想闹僵。白灵眉宇忽然锋利:“咱们婚没了,原生态的家就成了残垣断壁,我‘重组’不‘重组’还重要吗?”她一脸着急,“试想,原生态的环境没了,女儿还能快乐成长吗?”
“白灵——”杨林脸色瞬间又变冷了,“不要老拿女儿来绑架我!”然后右手里拿着的手机朝白灵摆摆,“那咱们还是等法院的判决吧!”三句两句又闹掰。
杨林撂下这句话,转身左手握着棕色手包,右手拿着手机,三步两步就走到大厅前面的一排玻璃门跟前;中间的两扇电动玻璃门缓缓地朝他敞开,他头没有回地走出大厅。
大厅里面站着的白灵顿时傻眼了,面对缓缓对合的两扇电动玻璃门外杨林离去的背影,她情绪一下子失控,凝眸的眼底里闪烁着怨毒的目光,禁不住地怒吼:
“杨林——不要以为你这次请了个‘鬼才律师’,就想把我们的婚给拆掉。”嘶哑的嗓音歇斯底里,“就是请个‘金牌律师’,也没门——”
她说的“鬼才律师”,是孔忻的不雅尊称。她认为打离婚官司没必要请律师,离不离婚是自己和法官说了算,才在杨林单方挑起的离婚战争中始终没请律师,而是把请律师的钱用在婚姻保卫战中的刀尖上,且在前两次的离婚大战中以二比零完胜。这次也是胜券在握,才这样嘲笑杨林请“鬼才律师”也没门。
杨林听了后,他心里禁不住“咯噔”一下,不由自主地回头,看到缓缓对合的两扇电动玻璃门缝里面白灵死亡般的眼神,刹那感到他现在好像就是和白灵阴阳相隔似的,禁不住地打了个冷战……他心里惊恐,惊慌的目光慢慢淡定下来,然后打起精神说:
“呵,没有人家‘鬼才律师’给我‘代言’,这第三次‘拆婚’官司还真不好说呀!”
他淡淡的语气底气十足,是因为孔忻上午在法庭上给他“代言”时,字字句句像一把利刃,把他和白灵的婚姻解剖得体无完肤,一无是处。他现在就是不想离婚,那被孔忻解剖得支离破碎的婚姻,就是强力胶粘合,也无法再回到以前。为此,他后悔前两次离婚时没请律师,否则也不会折腾到现在。
此刻,审判大楼的一排玻璃门里面,白灵一双看不清的眼底里像深秋的井,冷得彻骨;她上前几步,走到大厅的一排玻璃门跟前,中间的两扇电动玻璃门缓缓地朝她敞开,面对玻璃门外平台上站着的杨林,她猩红的瞳孔骤缩,全是阴翳的光,冷哼道:
“哼……那就走着瞧!”
“拭目以待!”杨林不咸不淡地吐出四个字,然后转身下斜坡似的审判大楼台阶。他认为这第三次离婚自己出了高价钱,孔忻包他打离婚官司,他这才不和白灵纠缠,而是淡定地走人。
这时,白灵才从审判大楼的大厅里面走出来,大厅玻璃门外一阵寒风吹过来,吹得她额头前的凌乱发丝来回地摆动,却遮挡不住她一双卧蚕眼里怨怒的目光,她俯视大厅平台下斜坡似的台阶上杨林一跳一跳下台阶的背影,禁不住满眼怨恨,红唇裂开,像河东狮吼:
“杨林——”怒吼的声音嘶哑,“我会看着你这次‘拆婚’和前两次一样,是咋‘翻车’的……”
风吹得她嘶哑声悲戚,她在大厅前面的平台边驻足,俯瞰杨林仍在下斜坡似的审判大楼台阶,没有回头看她,她禁不住仰头大笑,刹那笑出满眼泪……她左手拎着的橘色提包突然扬起,朝下面台阶上的杨林背影砸去……
扬起的橘色提包却没有从她的左手里飞出,是她左手没有松开提包的带子;她不是舍不得包,而是包里有一张底牌,说不定会让杨林犯重婚罪去坐牢。
她不想走到那一步,那样会让她女儿静静失去爸爸,还会失去原生态的家……她没有去追下审判大楼台阶的杨林,而是木桩似的依旧杵在大厅前面的平台边上……她俯视斜坡似的台阶上杨林下台阶远去的背影,双眼里的泪顿时溢出,顺着她脸颊往下流,慢慢地流到她的嘴角……
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,她右手抬起,捂在紧咬着的唇边,任凭泪水哗哗地流……她不敢哭出声来,是在楚楚可怜,是在眼巴巴地示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