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章 宁儿
地底十八层,是三界众生无不闻之丧胆的地域。冥王在这里僻出一间冰室,打开厚重的石门,一股寒气迎面扑来。冰室的中央,安防着一副寒冰制成的透明棺材。
寒气逼人,十大阎王止步不前。
冥王手握净瓶,踏着步子进去,对刺骨的寒气浑不在意。
他轻轻的将净瓶放在棺材边缘,弯腰抱起棺材里的女尸。那是一副绝美的容颜,十五六岁的模样。眉宇像极了他,身子却十分单薄,只穿了一件薄纱蔽体。面如纸白,毫无血色,看着有些美则美矣,到底不是活人。
他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,轻声的呼唤:“宁儿,哥哥会救你回来的。”
外面伫立的十位阎王有些焦急,但是也只能在外面张望,不敢靠近分毫。
他席地而坐,将她的头小心的靠在自己腿上,右手在左臂上划出一道口子,鲜血滴进她的唇上,沿着唇角流到脖子上。这时,右手拿过净瓶,放出两魂六魄,以血为媒,引她魂魄入体。
外面的阎王们都看的额头冒汗,又不敢吱声。特别是秦广王,站的距离冰室最近,面对阵阵寒气,还不停的擦去额头的汗水,身边的阎罗王,还握着他的胳膊,暗示他不要紧张。
不知过了多久,终于,冥王的血不再任意肆淌,而是按照他的意愿,载着魂魄汇聚丹田,再沿着经络循行一周。
宁儿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润,却依旧没有醒来。血,已经分外鲜艳的染红了兄妹二人的白色衣裙,煞是夺目。
“成了?”秦广王忍不住低声一语,笑的要跳起来。阎罗王赶紧按住他的肩膀,示意他不要激动。
冥王轻轻的将她抱起,小心地放回透明的棺材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裾,伸手轻轻拂去上面的鲜血,吩咐外面道:“不必守着了,都下去吧。”
众阎王都退下,忽然秦广王折回来,问道:“明日瑶池,西王母的蟠桃宴,上神去否?”
冥王一转手,将净瓶飞到秦广王面前,眼睛却依旧盯着妹妹:“若是她醒了,就一起去玩玩。”
“是。”秦广王接过净瓶,退了三步,转身离去。
飘渺峰天雷滚滚,已经一个时辰了,新来的弟子们心性未定,道行不深,根本无法专心练剑。
墨临安叫宇文从正吩咐下去,今日休息。
按照常理,一般的仙人历劫,砸他一刻的天雷,也就够他半死不活的好消受了。这一个时辰,是要有上仙横空出世吗?否则,这样的架势,势必会毁掉仙人的丹田,别说渡过天劫,就算活命都难!
欧阳意摇着折扇,掐指一算,算不出来。天阙之上,有西王母坐镇,天帝治理;人间有玉沧海,离青两位,上次打架,差点没把东海掀了。冥界只有一位白羽上神,那是无可动摇的唯一的上神。这要真的再出一位上仙的话……这三界的稳定,还真不好说。
只有离青,静坐在古树下,青鸟落在他肩上,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。
西王母早就派二郎神去南天门的照妖镜看看,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二郎神盯着照妖镜看了半天,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,只好如实回禀了西王母。
天帝也坐立不安,赶来询问。
西王母眉头紧锁,从三十三重天上望下去:“离青上仙在坐忘峰修道,玉沧海在蛮荒还没回来。这普天之下,再无成神的仙体,怎么会有这么久的天雷?”
天帝忧心道:“明日便是众仙云集的蟠桃宴,今日出现这样的异象,王母娘娘,可有对策?”
这论法力,白羽上神毋庸置疑的是第一;论治理的手段,西王母称第二,无人敢称第一。可偏偏选出个无才无能的天帝出来,当初叫玉沧海好一阵不痛快。
要不是离青上仙说了句众心所向,怕是要打起来收场。
即便天帝坐稳了宝座,好事都是他出面,坏事都请王母裁决,有时候王母也是累了。这一次,就叫他自己解决吧。于是对他说:“静观其变。”
天帝听了之后,也没有更好的方法,只好就静观其变了。
天帝走后,西王母无奈的摇了摇头,没有再说话。
七仙女们紧锣密鼓的张罗着明日的宴会,天蓬元帅也从天河上提前过来凑热闹。
二郎神杨戬很忙,见了闲散的天蓬就不讨喜,说:“嫦娥仙子今日不在。”
天蓬赶紧解释道:“本元帅是想提前吃一个蟠桃,不找嫦娥妹子。”
二郎神轻蔑地扫了他一眼,转身忙去了。
天蓬对着他的背影,埋汰道:“三只眼就是三只眼,看人都那么不自在。”
地狱十八层,冥王依旧坐在棺材边上守着妹妹,静谧的如同一幅绝美的画卷。他突然想起什么,伸出手,顿时伏羲琴出现在他手上。
“你的神器,哥哥弹一首曲子给你听。”言罢,又盘腿而坐,将伏羲琴架在腿上开始拨动琴弦。
一曲童谣,和悦欢愉。从伏羲琴上弹出来,有摄人心魄的力量,即使是定力再强的人,也忍不住去回忆童年。
棺材里的美人儿听不见,他却偏执的一遍又一遍,弹到手指渗血,血染琴弦。
最后忍不住胸中的痛苦,他按下琴弦,落下行行清泪:“哥哥是神,却救不了你的命。魂魄离析又如何,五百年了,打散的已经汇聚在一起了啊!为何你还不醒来?宁儿,宁儿?”
白羽一声声呼唤,心比左臂上的伤还要痛。
棺材里的美人似是听见了呼唤,睫毛轻轻地动了一下。
白羽觉察到异样,腾地起身趴在她身边:“宁儿,你终于肯醒来了吗?”
宁儿的心脉已经恢复,面色也有生气,只是皱着眉头,迟迟睁不开眼睛。魂魄已经附体,为何还是没有醒来?她锁起的眉头里,是哪些痛苦的事情让她宁可沉睡?
“是不想醒来吗?忘了吧!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,统统都忘了吧!”白羽伸手,摸着妹妹的小脸,雪白的皮肤没有半点温度。他继续温柔的哄着:“只要你活着,一切重新开始。”